万川弥生

47.

　　不二一觉醒来有些懵，缓了几秒钟才回忆起自己为什么会在手冢怀里。

　　一抬头就是男朋友近在咫尺毫无防备的睡颜可太方便了，不二往上拱了拱，鼻尖和鼻尖蹭几下，见长睫毛抖抖人就要醒了，笑眯眯地凑上去。

　　“17岁生日快乐，”他贴着手冢的嘴唇小声说，“每一天都要快乐。”

　　手冢醒了居然立刻就想起睡前的最后一件事，摁着他的后脑勺翻身把他压在床上，“第一名，给你奖励。”

　　不二晕乎乎地被他勾着舌尖纠缠了半天，涎水拖出银丝，下意识扭脸想躲开喘口气，但扣在他后脑勺的大手却剥夺了脑袋的自由。

　　“别动，”手冢抵着他的额头放他喘气，“头发又会乱的。”

　　动弹不得的无助瞬间被回忆翻涌的羞涩淹没，脚趾蜷起不自在地相互摩擦，本来就起了雾气的蓝眼睛在红扑扑的脸颊映衬下，显得慌张又可怜。

　　紧贴的身体立刻察觉到两人某处的变化，半温存半逗弄的气氛冒出旖旎的粉红泡泡，手冢目光沉沉地看着他，低头又一次叼住柔软的唇瓣，一手往下探去。

　　刚碰到T恤下摆，忽然外边传来“叮——”的一声，是面包机。

　　声音并不大，但不二仿佛被神吹了口气，瞬间神志清明，飞速抓住他的手，低声说：“彩菜阿姨在做饭。”

　　手冢嗯了一声，没动。

　　“快起来，”不二推了推他，“一会儿被发现了。”

　　外边脚步声往这边靠近了，手冢反而继续手上动作，说：“妈妈不会进来。”

　　不二听着脚步在门外停下，有点急了，又不敢闹出什么动静，只好用气声叫道：“手冢！”这家伙怎么在自己家这么胆大！

　　房门笃笃两声轻响，彩菜阿姨应该不想吵醒家里其他人，声音不大地说：“国光，还没起么？今天不跑步了？”

　　手冢忽然在不二胸前轻拧了一下，迅速捂住他差点出声的惊呼，同时扬声道：“已经起了，马上就好。”

　　彩菜果然没有进门，脚步声远去。不二以牙还牙，在他胸前狠掐了一把，听到他嘶地倒吸一口气，一个舍身技把他踹到一边，轻盈地跳下床。

　　手冢捂着肚子歪在床边，看他整整衣服，在窗口左顾右盼，喀啦喀啦推开窗户，踩着椅子就要上去，连忙问道：“你干什么？”

　　不二回头看他一眼，理所当然地说：“我是半夜跳窗潜入你家的采花贼，走的时候自然只能再翻墙出去。”

　　手冢愣住的功夫，他已经跳了上去，蹲在窗框上扭头正要再说什么，就听彩菜阿姨温柔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

　　“不二君，怎么站在那儿？”

　　不二迟疑了一瞬间，转过头已经摆出乖乖的笑容打招呼：“早上好，彩菜阿姨，院子里景色真不错。”

　　采花贼没有被捉奸在床，但羞耻程度差不多。不二明明什么都没干，却总觉得彩菜阿姨的目光和笑容别有深意，让他如芒在背。

　　彩菜阿姨手里还拿着刚摘下来的生菜叶子，朝他微笑，“国光说昨晚你来留宿，早上会一起用餐，快去洗漱吧。”

　　不二只好又跳回来，站在房间中央又急又气又尴尬，粉白的脸蛋憋成了水蜜桃。

　　他一直背着身，手冢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也大概想象得到是什么状态，起身从后边抱着他，蹭了蹭柔软的栗色头发，低声说：“我昨晚就跟妈妈说了，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不二没好气地挣扎，“你故意的！就是想欺负我！刚才还……放开我！”

　　手臂收紧，手冢在他头顶轻吻了一下，说：“抱歉，刚才的不二太可爱了。”

　　不二挣了两下就放弃了，跳窗这事儿还真不赖手冢，只能说他行动力太强，动作太干脆利落。

　　“快去洗漱，”不二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个问题，“刚才……都还没刷牙……”

　　“昨晚上有刷，你嘴里还有苹果味。”手冢舔着嘴角回味了一下，苹果味和薄荷绿茶味参杂一起，清新又带着甜。

　　茶发脑袋蠢蠢欲动。

　　“手冢，”不二语气危险，“你知道血尝起来是铁锈味么？”

　　洗手间里摆了一套新的洗漱用品，不二看着镜子里并排站着的身影，恍惚像是回到了在美国的那几天。

　　薄荷绿茶味的牙膏口感有些过于强烈，清凉的味道直冲胸腔。

　　“晨跑完我……”

　　话还没说完，忽然又被堵了回去，这次倒是很快就放开了，手冢像是刚做了个严谨试验的研究员，一本正经地说：“味道一样。”

　　不二觉得手冢在他心里的形象就要崩坏成亲亲怪了。

　　也不是不能理解，其实他也喜欢跟手冢腻在一起，尤其看似冷淡的唇呼出灼热的气息流连在皮肤上的感觉，想想就心里发痒。但这是在手冢家，还有长辈在同一个屋檐下，他可不想让彩菜阿姨觉得自己把手冢带坏了。

　　于是他谨慎地半遮住嘴，把刚刚想说的话说完：“晨跑完我回家换衣服，你跟我一起么？”

　　自然是要一起的。

　　不能常见的恋人就像至上美味但全世界仅此一块的雪糕，恨不得把它吞下去，想时刻护在怀里不给别人看，又舍不得它这么快就融化掉，但不吃总会消失，于是便一点一点地舔着吮着，爱不释手地品尝着。

　　恰好两人都是休息日，并没有什么安排的两人索性在无人的手冢家耳鬓厮磨了大半晌，直到晚上和大家聚在河村寿司店才有所收敛，端正地对坐在餐桌两侧，仿佛也是刚刚见面。

　　正在专心听大家说话的手冢忽然感到矮桌另一只小腿蹭过来挤进他两腿中间，裸露的皮肤贴在一起，体温如此熟悉，顿时挺直了背。

　　不二若无其事地享受着芥末寿司，朝他眨眨眼就移开了视线，笑眯眯地看众人闹腾。

　　“部长，下周末决赛的门票还有么？”桃城凑过来问。

　　手冢点头，“可以带你们去包厢。”

　　桃城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那个，因为我想带……朋友去看，要是有座位票的话……没有就算了！果然还是算了吧哈哈哈哈……”

　　几个人立刻开始起哄，桃城后悔死了，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头脑一热就问出口。

　　手冢倒还是一贯的淡定模样，点点头说：“我知道了。座位可能不太好，可以吗？”

　　不二笑眯眯地看着他们，等大家都去闹桃城了，才小声说：“手冢好温柔啊。”

　　手冢看着他，眼里有柔和的光，“那种心情，我也稍微能理解。”

　　什么心情？不二歪着头无声地问他。

　　想满足你的所有愿望，把见到的好东西尽数给你，大概就是这样吧。

　　手冢一眼看穿他冰蓝眼眸中的狡黠，语气平淡且坚定：“芥末和辣椒除外。”

-TBC-